随风漂荡的西南部水上集市

凌晨四点，朔庄省五叉乡的五叉河口水上集市仍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。阮氏后女士已起身，在船头点燃一炷香。看到有人前来，她连忙问道：“你买菠萝吗？小的三千越盾一个，大的五千越盾一个。我的船上还有近一千个”。得知是来访拍照的客人后，她叹了口气：“过去那熙熙攘攘、买卖兴隆的水上集市景象早已不在，大家都到岸上的集市去了”。

2010 年，丐冷水上集市常有 500 至 700 名商贩前来交易农产品。本报记者  阮胜 摄

天色微明，难以辨认人脸，她的丈夫阮文雄先生也起身了。听到有客人说话，他说道：“大约十年前，我家住在隆美，一个月四次赶集。每次赶集，船上都装满了四到五吨水果，沿着横运河到五叉、七叉集市，四到五天就能卖完了”。

据阮文雄先生回忆，那时整个隆美县都兴高采烈地前往五叉水上集市。即使是贫困人家也要筹集钱购置安装发动机的小船，赶集卖菠萝并购买家用品回来。但如今，整个隆美县只剩下他一艘船还停靠在五叉河口，已经五天了，才卖出三分之一的菠萝。看着那堆开始由金黄色转为乌黑的菠萝，阮先生叹息道：“恐怕得去岸上挂个‘跳楼价’的牌子，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损失了！”。

2019 年前，七叉水上集市熙熙攘攘、买卖兴隆。本报记者  阮胜 摄

 除了阮夫妇的菠萝船，还有十几艘出售西瓜、菠萝和椰子船停泊在分别流向朔庄省的金瓯、永贵，后江的隆美、凤协及朔庄省的盛治五条河流交汇的五叉河口。

阮夫妇的船旁边是黎文丁先生的西瓜船。当河面洒满阳光时，黎先生也起身，在船头点燃一炷香，并将那些变色的西瓜挑出来扔进河里喂鱼。他也从永贵逆流而上来到五叉停泊了三天。今天早上，只有两家餐馆来他船上买了二十多个西瓜，供当天顾客食用。卖掉少量零散的货物后，他邀请我们到他的船上喝茶。他叹了口气说道：“你们想想看，现在陆路交通发达，摩托车、汽车出行方便，人们都去陆地市场了，商贩也直接到果园收购，谁还来水上集市呢？另一方面，现在西部地区哪里还有汛季，船只通行困难，谁还会去水上集市呢？”

 在五叉水上集市，除了阮文雄和黎文丁先生，还有十几位商贩依旧停船坚守着水上集市。阮先生说道：“这样划船售卖能有什么利润呢，只不过是我们一辈子都在水上漂泊，习惯了船上的生活，不想改变罢了。等我们老去了，到了下一代，说不定他们都不知道水上集市是什么了！”

我们来到五叉河口，上移动信号塔观察，一条通往金瓯的支流已经被水葫芦覆盖得严严实实。自从新冠疫情爆发之后，那个河道就没有船只通行了。

2019 年前，七叉水上集市是七条河流交汇处，曾经商贾云集，如今水上集市的商贩正逐渐流失。本报记者  阮胜 摄

我们沿着横沙呢运河逆流而上，前往位于后江省七叉市七叉坊七叉水上集市（又称凤协水上集市）。根据后江省人委会的信息，七叉水上集市拥有百年以上的历史，曾是九龙江三角洲平原地区最繁华的水上贸易中心。集市形成于 1915 年左右，位于盖昆河、梅鱼河、崩傣河、朔庄河、小门河、莱孝河和小翁河等七条河流的交汇处。

从无人机望去，七条河流的交汇处只有船只来往，两岸的房屋鳞次栉比，尤其令人惋惜的是，昔日著名的水上集市痕迹已荡然无存。我们在路边小摊停下，询问店主，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：新冠疫情之前，市场就在这个地方进行交易，但从那以后，就再也没见过有人来水上集市了。

 我们来到”米白水清”的芹苴，在宁桥码头闲逛，遇见服务于参观丐冷水上市集的船主，他分享，水上集市依然存在，但船只不如往日那般热闹，因为商贩已经逐渐减少。

清晨 5 至 8 时，芹苴市丐冷水上集市热闹非凡，旅游船只 穿梭 搭载游客观光。本报记者  通善  摄

凌晨五点，我们租了一艘旅游船，从宁桥码头出发前往丐冷水上集市。太阳尚未升起，但芹苴河上已经挤满了载着游客参观水上集市的旅游船。我们的船夫是阮药，他从事划船工作已经有二十多年了。坐在摇晃的小船上，他讲述道：“现在的水上集市和以前大不一样了。那时，集市的高峰期从黎明到傍晚，装载着水果、蔬菜的船只挤满了整个河段。现在陆路交通便利，许多商贩都上岸做生意了。”

我们观察到，在丐冷水上集市上只剩下大约二十艘船只专门销售农产品。水上集市商贩邓文南告诉我们，这里的商船只销售能够长期存放的农产品，如葫芦、冬瓜、椰子等。其余的则是来回穿梭的小船，向游客出售水果。邓文南和在五叉水上集市的商贩一样，已经习惯了水上漂泊的生活，船是他们的家，芹苴河是他们的故乡，因此不愿意上岸。 “总有一天我也要弃船上岸，另谋生计，因为现在在水上集市上卖东西太萧条了！”， 他叹了口气说道。

游客在丐冷水上集市品尝越南粿條。本报记者  黎明 摄

游客喜欢购买丐冷水上集市的果园水果。本报记者  黎明 摄

 我们到阮氏金掌的小船，在丐冷水上集市专卖饮品。她说，以前买卖农产品的船只熙熙攘攘，那么现在取而代之的是载客的旅游船。她每天卖咖啡、茶、豆浆等饮品给几十位游客，虽然不多，但也足够维持生计。

据芹苴市人委会称，自 2016 年以来，该市已实施“保护和发展丐冷水上集市”的提案。2024 年，旅游部门继续就保护丐冷水上集市的提案提供建议；制定“至 2030 年芹苴市旅游发展扶持政策的决议”，其中重点是发展丐冷水上集市旅游。迄今为止，芹苴市已举办七次丐冷水上集市文化旅游节，以推广旅游业。

许多文化研究者认为“水上集市的灵魂在于水上商贩”。然而，在电子商务和陆路交通日益发达的背景下，水上集市的商贩正逐渐流失。根据芹苴市人委会的统计，在新冠疫情之前，丐冷水上集市约有500至700名商贩驾船前来交易，但如今只有大约30至50名。九龙江三角洲平原旅游协会副主席陈友协博士建议：“如果我们能够妥善组织水上集市的商贸活动，并将其与观光旅游相结合，那么水上集市的价值将得以保存并得到进一步地发挥”。

文/越南画报  通善   图/阮胜   黎明   通善   译/何芳